。Parallel Hearts。

115.決議

　　躲在某處屋頂的艾維斯愣愣地瞪大了眼。

　　他並非刻意要偷聽格里西亞和沉默之鷹的對話，真的只是因為純粹擔心他又會自己一個人跑去亂來，才會躲起來觀察他的，誰料他卻就這樣聽見了……那要是讓十二聖騎士都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麼震驚的驚天秘密。

　　還處在怔愣之中的艾維斯，有些呆滯地盯著不遠處的格里西亞和沉默之鷹，直到手臂突然被輕輕觸碰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轉過頭望向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來的人，也就是和他一起躲起來的愛絲特。

　　「愛絲特，太陽他……」

　　艾維斯正想說些什麼，卻在看見她的表情時停下了話語。

　　一直待在他的身旁沒有離開，她應該也一起聽到了剛才格里西亞和沉默之鷹的所有對話才對。

　　雖然剛才的對話中，沉默之鷹沒有直接說出格里西亞的那個……身分，但根據近期發生的事件，他還是能推敲得八九不離十……而他實在不認為聰明又善解人意的愛絲特會聽不出箇中所隱藏的……真相。

　　他本來以為她也會跟自己有類似的反應，可她卻不但相當冷靜地給了他一個沉穩的微笑，還像是在安撫他的震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像是他剛才的腦袋當機、不可置信的模樣。

　　和愛絲特不同，艾維斯是隸屬殘酷冰塊組的堅石騎士，剛成為小騎士的時候，除了一起上課訓練之外，他和屬於溫暖好人派的格里西亞，嚴格來說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集，但愛絲特和格里西亞卻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這是所有十二聖騎士都很清楚的事情。

　　也就是說，她是從小就很熟悉格里西亞的人，所以她是因為即使知道了這件事，也依舊不會對他感到困惑或害怕嗎？又或者……

　　她是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才會沒有驚訝的反應？

　　艾維斯還來不及往更深層的意義去深思，愛絲特就伸出手指向下方的格里西亞的方向，將他的視線及注意力給轉移了過去。

　　沉默之鷹的身影已經遠離，格里西亞的臉上也帶著有些沉重和懊惱的表情，朝聖殿的方向邁開了腳步，再一下子就會到達他們躲避的這棟建築物下方了。

　　他再度看著愛絲特，卻沒有打算深究剛才存於內心的疑問。

　　就算她是早就知道，卻選擇不告訴大家，那肯定也是有著她自己的理由，其他的事他說不準，但無論原因究竟是甚麼，他都很肯定愛絲特不會是打著要陷他們於不利的壞主意才做這樣的選擇。

　　就如同，若等一下和格里西亞見面後，他本人也不希望自己將這件事說出去的話，那自己也會選擇尊重他而堅決保密一樣。

　　「我們走吧。」

　　艾維斯不再猶豫，他對愛絲特溫和一笑，見她也笑著點了點頭，便一躍而下。

　　艾維斯雖然確實是個固執的堅石騎士，卻也是個心思細膩的好好先生，這一點愛絲特和格里西亞都早已相當明瞭了。

　　此次，也再一次地深刻體會到了他的好個性以及……他真正的那份「固執」。

　　※

　　三人回到光明神殿時，卻發現神殿門口出奇地安靜，這不禁讓格里西亞和艾維斯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地放慢了腳步。

　　光明神殿前面一向是人來人往的，甚至可以說是葉芽城裡的鬧區前幾名，但是此時卻比剛才他們所在的皇宮門口還要安靜，這實在太不尋常了。

　　「太陽，你的……」

　　艾維斯微微瞪大了眼，才剛開口，都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見愛絲特咻一聲地從他們兩人的身旁經過，迅速地向前奔去。

　　「原來如此，難怪這裡會沒有其他人。」

　　剛才瞥見愛絲特的臉上掛著的喜悅微笑，再望向前方的她雀躍奔跑的背影，艾維斯有些無奈地露出苦笑。

　　與此同時，格里西亞也在立刻延伸出感知，看清楚站在神殿門口的身影為何人後，明白了艾維斯和愛絲特各自不同反應的涵義。

　　尼奧‧太陽就站在光明神殿大門的中間，他的腰間佩帶著劍，雙手環胸、威風凜凜地站著，門口兩旁的守衛聖騎士戰戰兢兢地站得筆挺僵直，彷彿兩尊雕像似地動也不敢動。

　　格里西亞也不自覺地打了一陣哆嗦，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通常他的老師出現這副神態的時候，就是他準備修理人的時候……

　　「太陽，我突然想起我有要緊事……」

　　「就算你有要命事也不准走！」

　　格里西亞惡狠狠地回答眼神有些飄忽地吞了吞口水的艾維斯，後者只得露出苦笑，認命地跟著格里西亞繼續前進。

　　不過尼奧所散發出的那股彷彿要讓人停止呼吸的威壓感，就在目前全聖殿裡唯一一個不會對他這個樣子感到害怕的人雀躍奔跑至他的面前時，馬上自然且迅速地減弱了不少。

　　格里西亞甚至能感覺到，當愛絲特出現在老師的視線中時，那兩個守衛聖騎士明顯地默默鬆了口氣。

　　但即使如此，格里西亞和艾維斯仍是不敢拖拖拉拉，他們帶著戒慎恐懼的心情，幾乎是用小跑步到達尼奧的面前。再怎麼說他們可都不是愛絲特啊。

　　「你總算回來了，我找了你老半天！要不是雷瑟告訴我你去了王宮，我都想叫艾崔斯特乾脆炸面牆引你出來。」一看到格里西亞，尼奧立刻一臉不耐地抱怨道。

　　「老師，不知您找學生所為何事？」有些無奈地望著眼前那早已讓自身的優雅跟著一起退休的前太陽騎士老師，格里西亞努力將說話的語調維持介於優雅與不優雅之間。

　　「我們上次淨化的黑暗之地，最近又開始出現大量不死生物，我要去解決一下。」

　　聽尼奧簡單說明完後，一旁的愛絲特不禁一愣，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

　　尼奧望了她一眼，便以下令的語氣對格里西亞說：「格里西亞，借我十名祭司和十個擅長神術的聖騎士。」

　　格里西亞一愣，連忙回道：「老師，您已經退休了，這種事情讓我派人過去就……」

　　尼奧不耐地揮手打斷了他，繼續說：「這和退不退休沒關係！那裡的封印是我打破的，現在出了事，我怎麼能不管？總之把人借給我，我跟艾崔斯特過去把事情解決。」

　　「……好的。」格里西亞沉默了一會兒，也只得點頭答應。

　　此時，艾崔斯特和教皇從大門裡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十名祭司和十名聖騎士，聖騎士多半是聖光較充足、且比較擅長使用神術的溫暖好人派的直屬小隊員。

　　尼奧對這二十名人員下令分配工作後，他們便先行離開去準備了。

　　望著那幾名聖騎士離去的背影，格里西亞的神情有些嚴肅，教皇見狀，馬上有些警戒地說：「我可有叫尼奧要跟你報備，沒擅自答應他可以帶走聖騎士喔！」

　　格里西亞瞪大了眼，立刻有些慌張地轉頭對尼奧解釋：「老師要用聖騎士當然沒問題，之前我只是擔心教皇會把聖騎士派去做危險的事情，所以都叫他要跟我報備……」

　　不料，他話一說完，尼奧卻一個拳頭下來敲了他的頭一下，大罵道：「你到底把聖騎士都當成什麼柔弱的東西在保護啊？他們是聖騎士，不派他們去做危險的事情是要讓誰去做？」

　　「教皇陛下有時實在不太懂得愛惜聖騎士。」格里西亞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被老師揍的地方，語氣卻相當堅定地說道，還瞪了一眼聞言後表現得欲言又止的教皇。

　　見他反應如此，尼奧沉默地皺了皺眉，語氣卻隱約有些無奈地說：「等我回來再跟你好好討論一下你這性子。」說完，他轉向艾崔斯特，問道：「那裡有傳來新情況嗎？」

　　艾崔斯特搖搖頭，說：「沒有，那裡距離遙遠，消息傳遞沒那麼快的。不過這也代表我們最好快點過去，當消息傳到這裡的時候，恐怕事情已經發生好一段時間了。」

　　「嗯。」尼奧神色有些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對格里西亞和愛絲特說道：「孩子們，為師和艾崔斯特去去就回來。」

　　愛絲特望著尼奧，師父難得才回來一趟，卻又不得已必須暫時離開了……

　　她的神色雖難掩失落，卻還是帶著微笑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猶疑地左顧右盼了一番……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她在猶豫什麼，最後，她還是在師父和眾人的關愛注視下，忍不住上前一把撲進了師父的懷裡。

　　『師父，祝您武運昌隆……然後，請務必謹慎小心，保重自己。』愛絲特將臉靠在尼奧的胸膛，被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氣環繞，令她的不捨之情又更添了幾分。

　　「嗯。」尼奧輕輕點頭，他望著懷中的愛絲特時，神情也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與剛才的不耐煩和嚴厲簡直大相逕庭。好在現在在場的都是能夠理解、也很清楚尼奧與愛絲特之間的關係的人，要是被不熟悉這些的人看到，大概會被他這種極大落差的反應給嚇一大跳吧。
　　
　　愛絲特從他懷裡起身後，給了他一個可愛的微笑，然後微微踮起腳尖，還輕輕揮手示意師父低下頭，將耳朵借給她。

　　尼奧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他知道現在的愛絲特即使不用這麼做，也能憑著精神傳話的限制接收對象直接對他說「悄悄話」的，但見她如此俏皮地刻意為之，他還是略帶無奈地笑著照做，低下頭將耳朵湊近了她。

　　『這邊的事，還請您放心……關於格里西亞的事，就請交給我吧。』

　　尼奧瞪大眼微微一愣，他抬起頭來望著她，可卻見她只是再度給了他一個微笑。

　　雖然沒辦法百分之百確定，但從愛絲特這句只有他能聽見的「悄悄話」，他卻大致可以猜想得到……接下來，這座城市恐怕是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吧。

　　不過，尼奧‧太陽做事一向不喜歡反覆與猶豫，所以這並不會因此改變他現在決定要去做的事情，反倒是令他下定了決心，要更快處理掉那個黑暗之地的問題，然後趕緊再回到這裡來。

　　而且，既然愛絲特都這麼對他說了，他自然是相信她的。

　　因此，他僅是沉穩地頷首，伸手摸了摸愛絲特的頭，對她說：「妳可別太逞強了喔。」

　　聞言，愛絲特卻笑了出來，她略帶無奈，卻忍不住故意似地抗議道：『您不是才剛說要格里西亞不要把聖騎士當成柔弱的東西保護嗎？別忘了，我也是聖騎士喔！』

　　尼奧一愣，隨即沒好氣地瞪了一旁聽見後忍不住偷笑的艾崔斯特一眼，接著有些無奈地望著愛絲特，像是在懲罰似地揉亂了她的頭髮，一邊嘆道：「唉，妳這孩子真的是翅膀硬了……先暫時放過妳，等為師回來再找妳好好算帳。」

　　愛絲特漾開笑容，俏皮地對師父吐了吐舌頭。

　　尼奧放開她後，轉而望向格里西亞，卻發現他的臉上雖然也帶著微笑，那抹笑容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帶了些虛假和沉重。

　　然而，尼奧卻沒有開口叫他，只是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

　　直到愛絲特拉了拉格里西亞的衣角，他才像是回過神來般，連忙對尼奧說：「老師請慢走。」

　　「嗯，我走了。」說完，尼奧就邁開腳步，不過卻在正要經過他身旁時，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聲道：「別擔心，沒事的。」

　　格里西亞聽見這句話，頓時瞪大了眼，像是被猜中了心事那般吃驚地愣在原地。

　　「老師……」

　　他望著尼奧和艾崔斯特步下神殿階梯，口中喃喃呼喚著因為距離早已聽不見他的聲音的尼奧。

　　愛絲特站到他的身旁，兩人就這麼站在門口目送著最愛的師長，直至他們一行人的身影遠去消失在視線之外。

　　「太陽，愛絲特，你們還好吧？」

　　一直到在他們身後的艾維斯關心的聲音傳來，格里西亞才在與愛絲特對望一眼後，微笑著對艾維斯說：「太陽與愛絲特姐妹自然沒事，只是離情依依，不捨師長離開。」

　　說完，他歛了歛神色，接著道：「不過，此時並非流連感傷的時刻，堅石兄弟，我們得去把魔王的事情告訴其他兄弟，請你去召集隸屬審判騎士長的十二聖騎士兄弟，請他們帶上自己的副隊長，然後到會議室集合。」

　　「好的。」

　　※

　　由於此次會議事關重大，格里西亞請十二聖騎士們都帶上了自己的副隊長，不過副隊長們現在都在另一間會議室裡等待，只有亞戴爾被格里西亞一起帶進十二聖騎士的會議室裡頭，當然，本來就會參加十二聖騎士例行會議的愛絲特也在。

　　會議上，格里西亞將他在王宮聽沉默之鷹所述的關於魔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十二聖騎士們。

　　一開始，所有人都顯得很震驚，而且都表現得不太相信的樣子，但是在格里西亞的分析與解釋下，大家都很快就冷靜下來並接受了。

　　畢竟如此重大到可能得撤離整座葉芽城的事情，只要經過多方求證，很快就能夠確定沉默之鷹所說的是否為實，他實在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撒個這麼容易就會被拆穿的謊才是，而且無論如何，預想最壞的情況事先進行準備，總比事情發生了才措手不及來得好。

　　格里西亞神色認真地對大家說：「因為這次事態嚴重，太陽在此必須要求大家把所有直屬小隊員都交給我來統籌。」

　　見大家都沒有反對之意，格里西亞便望向一旁的亞戴爾，下令道：「亞戴爾，我要把所有副隊長和直屬小隊員都交給你，你再去找沉默之鷹和伊力亞要人手，然後把三組人馬混合成組，每一組都至少要有一名副隊長。城內巡邏之事就全權交給你負責，如果民眾問起巡邏人員變多的事情，先想辦法找藉口混過去。」

　　「是。」亞戴爾非常認真地回答。

　　「要格外小心，魔王候選人看起來可能和普通人無異，一旦遇上，立刻派人回來通報。如果對方不懷好意，那就以保護民眾以及撤退為第一優先，千萬別跟對方硬拼，明白嗎？」格里西亞補充道。

　　亞戴爾點頭，高喊：「是，隊長！」

　　此時，奇克斯大聲問：「副隊長和小隊員都有事做，那我們這些隊長要幹什麼？」

　　聞言，格里西亞轉過頭去看著十二聖騎士，下令：「這段期間，所有十二聖騎士都必須全天候待在聖殿待命。除了做你們平常做的事，還要接手副隊長之前的公務，然後隨身攜帶武器，要有能夠隨時出動的準備。」

　　「副隊長們的主要任務只是保護民眾，到時若真的要撤離，他們的任務就是護送民眾離開。」格里西亞環顧了十二聖騎士們，說：「真的要和魔王候選人動手的話，只有我們這些隊長要動手。就算其他人員全都要從葉芽城撤離，我們也要留守在聖殿。有問題嗎？」

　　「沒有。」十二聖騎士都堅定地回應。

　　格里西亞點了點頭，他思考著接下來他還得寫一封正式公文給亞戴爾和維達才行──如果十二聖騎士全數罹難，他們兩個得有太陽騎士的親筆公文，才能夠立刻宣佈所有副隊長直接遞補為十二聖騎士，務求能在短時間內讓聖殿恢復正常運作。

　　當然，這些都只是以防萬一……他寧可相信事情是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的。

　　「那麼，都沒有問題的話就散會……」

　　『請等一下！』

　　正當格里西亞打算結束會議，讓大家盡快去準備時，會議室空間裡響起的獨特「聲音」卻將所有人的注意給拉了過去。

　　「有任何疑問嗎？愛絲特姐妹？」格里西亞微笑著問道。

　　愛絲特站了起來，神色嚴肅地望著格里西亞，卻又露出遲疑的表情，望向站在一旁的亞戴爾。

　　格里西亞也很快就會意過來，他思考了片刻後，對她說：「沒關係，妳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愛絲特點了點頭，視線便從有些不明所以的亞戴爾身上轉移回來，十分認真地說：『按照太陽騎士長所言，若真的要撤離，我也是屬於要跟著撤離的一員吧？但是，我認為……』

　　「原來妳是要問這個啊。」話還未說完，格里西亞就伸出手阻止了她，不但直接開口打斷她的話，緊接著也不給她任何機會開口，便神色認真地說道：「沒錯，愛絲特姐妹，身為一名聖騎士，妳所得到的命令就如同太陽剛才所說，與聖騎士『小隊員』們是相同的，若真的需要撤離，妳得聽從亞戴爾的命令，保護民眾，並一起撤離葉芽城。」

　　『可是……』
　　
　　「好了，決議如此，沒有例外。」格里西亞搖了搖頭，他的臉上仍帶著淡淡的微笑，但說話的語氣卻強硬地不容拒絕。

　　雷瑟也閉上雙眼，甚至直接站起身，絲毫不給愛絲特繼續辯駁的機會，逕直說道：「若沒有別的問題，就散會吧。」

　　說完，他就這麼轉身開門走了出去，格里西亞也站了起來，給了她一個太陽騎士式的燦爛笑容後，立刻轉身跟著離開。

　　「啊，該走了，得快去準備才行囉！」希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好好地睡了一覺，他此刻的笑容看起來竟顯得不輸給格里西亞的燦爛……他起身對愛絲特拋了個媚眼後，便離開了會議室。

　　接著，其他人亦紛紛站了起來，艾爾梅瑞、奇克斯、喬葛、維瓦爾、萊卡和艾維斯，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對她示意後一個接著一個走出了門，甚至連帝摩斯也現身了一下，還回頭望了她一眼，才整個人消失在門口。

　　伊希嵐離開前則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幾不可見的淡淡微笑，而羅蘭則是有些擔心地望著她一會兒，卻很快恢復了堅定認真的表情對她點了點頭，才接著走出去。

　　「…………」
　　
　　愛絲特無言地望著頓時就只剩下她跟亞戴爾的偌大會議室的門口，嘴角忍不住抖了兩下。

　　亞戴爾的表情看起來還是有些茫然。他雖然還是搞不太懂剛才愛絲特開口說話前與隊長那番奇怪的眼神交會所代表的意思，不過，對於隊長們對她的回應，他當然也是贊同的。

　　「……咳，那，我們走吧，愛絲特。」他恢復認真的表情，對愛絲特微微勾起嘴角，下令道。

　　『……是。』愛絲特無奈地嘆了口氣後，也正了正神色，恭敬地對亞戴爾行了個騎士禮，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

　　隔天，伊力亞就帶來忘響國王室證實了魔王之秘為真的消息。接下來的幾天，月蘭國派了使者來訪，戰神殿甚至送來了一整隊的戰士，也就是說從基辛格王國、渾沌神殿、月蘭國到戰神殿，全都表明支持魔王一定要誕生，也全都鼎力給予葉芽城協助。

　　事已至此，完全證明了沉默之鷹所言並非空口胡謅，全都是千真萬確的實話。

　　愛絲特走在聖殿的走廊上，她正準備前去集合，加入巡邏街道的隊伍，但她卻有些心不在焉地陷入了思考。

　　聽說國王已經在擬定撤離民眾的方式，根據愛絲特對他的了解，只要有任何事件發生的話，他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撤離吧。

　　她對此實在有些擔心，在那場討論的會議上，看見十二聖騎士們每個都那麼堅持要她跟著撤離的態度……這樣下去，到時候她說不定真的會被迫得一起離開啊。

　　雖然她非常明白哥哥們會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她，不希望她被捲進如此危險的事情。

　　她太清楚……也早已感受得非常深刻了，但是……

　　『這也沒辦法。』透過契約便能感受到她的想法，克羅路西菲爾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畢竟這次的狀況非同小可，若我是他們，也會做出跟他們一樣的決定。』

　　『我明白，但是……』

　　見她仍是擔憂，克羅路西菲爾接著沉穩地道：『不過，妳還是有辦法能說服他們的，等待時機吧。他們的態度會如此強硬，也是因為──』

　　『他們還不知道，妳在這段期間所掌握到的力量。』

　　愛絲特先是一愣，然後，她伸出左手撫上了自己的右肩處，亦即她與克羅訂下的契約之所在。

　　她點點頭，臉上浮現了英氣凜然的微笑：『說得也是。』

　　還只有她們兩人自己知道的、她在這段時間裡，與克羅一起獲得的力量……雖然她是真的不希望有派上用場的那一天……但若那一天到來之時，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使用的。

　　十二聖騎士總是盡一切努力想守護她，因此有需要的時候，她也毋庸置疑地會反過來這麼做。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她也到達了巡邏隊伍的集合地點。

　　「愛絲特，妳來啦！」一名綠葉小隊的聖騎士與她打招呼，她微笑回應。

　　接著，隊伍成員紛紛到來。就如格里西亞對亞戴爾下令時吩咐的那樣，原本組成簡單的巡邏隊伍，如今不單只有聖騎士，還有皇家騎士、戰士、闇騎士等，甚至有些隊伍還會配有……

　　「夏洛特，隊伍在這裡，快過來吧。」

　　「……！」

　　聽見這個聲音，愛絲特猛然轉過頭。

　　望著朝隊伍走過來的那名高大的闇騎士，以及跟在他身後的那位穿著渾沌祭司袍的短髮女性，愛絲特微微瞪大眼，無可避免地露出了有些吃驚的表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