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llel Hearts。

106.失去

　　克羅路西菲爾剛才探查的範圍幾乎涵蓋了整座葉芽城，城中不死生物的氣息確實都暫時消失了，他亦沒有發現紅詩的蹤影。

　　他亦將這個結果告知雷瑟，也確實是有打算以此來阻止他獨自行動，不過，事實上不只是雷瑟，他也很清楚這並不能代表紅詩真的離開了葉芽城。

　　她可是巫妖，還是與「神」特別接近的那一種類型，她想躲的時候你怎麼樣也找不著；她想現身發難的時候，便換成是你想躲也躲不掉了。

　　「真的不用先去找尼奧‧太陽他們幫忙嗎？」

　　「不了，方向不同，那會花更多時間，不能再拖了。」

　　「……」

　　與雷瑟一起穿梭在葉芽城的巷弄之中，克羅路西菲爾雖試圖提議他先找人幫忙，但見他如此著急和堅持，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兩人離開聖殿後，只移動了一小段距離，便決定不浪費時間，直接用傳送魔法陣回到那個遇見紅詩的地方。

　　這裡位處偏僻，比起接近皇宮及光明神殿的鬧區，要吸引紅詩主動現身的確容易許多。

　　他們一同四處搜尋了一會兒，卻毫無所獲，因此他們決定前往那棟最高的鐘樓──亦即他們與愛絲特最後逃離那些死亡騎士的地方尋找。

　　雷瑟本來是希望克羅路西菲爾和他可以分頭探查，但克羅路西菲爾卻相當堅持，一定要和他一起行動。

　　克羅路西菲爾畢竟不是聖騎士，若不是愛絲特的關係，他甚至不與光明神殿有半點關聯，因而雷瑟說的話、甚至是命令，他的確都完全不需要遵從，所以，也只得任由他自己決定要怎麼行動了。

　　不過站在雷瑟的立場，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克羅路西菲爾聽不聽自己或是光明神殿的話，他只希望他能一直遵守曾承諾過的事──守護好他的契約者、他重要的妹妹的愛絲特就好。

　　那無論是對雷瑟，還是對光明神殿而言，便是最有用的幫忙了。

　　「看見了。」

　　緊跟在他身後三步之遙的克羅路西菲爾低沉的聲音提醒道，他們的目的就在眼前。

　　「嗯，就在這裡找找看吧……！」

　　雷瑟瞬間皺眉，手上的審判神劍也毫無猶豫地揮了出去。

　　碰──

　　「看樣子沒有尋找的必要了呢。」

　　克羅路西菲爾冷冷地瞇起眼，舉起的手也慢慢變化，恢復成龍爪型態，翅膀及龍尾亦現出了原形。

　　雷瑟揮劍的力道很強，沒有絲毫的保留，強烈的鬥氣和劍氣直接將向他們偷襲而來的「東西」給彈飛得老遠，它甚至撞破了好幾道這附近廢墟的脆弱牆壁，揚起了漫天塵土。

　　煙霧逐漸散去，映入他們眼簾的，果不其然又是與之前相似的死亡騎士，而且不只剛才被雷瑟彈飛的那一隻，其他死亡騎士的身影也不知何時像是憑空冒了出來。

　　「拜託你了。」

　　「嗯。」

　　雷瑟與克羅路西菲爾互相示意後，兩人同時向前衝去。

　　甫受過重傷的雷瑟還未經過充分休息，可他的動作卻幾乎沒有絲毫的破綻，依舊是俐落流暢地與面前的敵人戰鬥。此時的他知道他的背後有克羅路西菲爾，不用時時擔心會被圍攻或者偷襲，這也讓他戰鬥起來倍添信心、更加順利。

　　克羅路西菲爾毫不保留地以龍爪和龍尾猛擊敵人。雖然經常被人類誤解，但龍事實上並不是喜歡濫殺無辜的生物，除非自己的地盤、或是重視的寶物受到威脅，牠們才會被激怒並將入侵者趕盡殺絕──對克羅路西菲爾而言，就是現在的情況，他重要的契約者居住的城市受到威脅，他當然得將這些入侵者給消滅殆盡，況且這些還不是「活著的」生物，而是本來就早該消失在這世界上的「不死生物」，他更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一人一龍都是強者，即使算不上是合作無間，但戰鬥場面也足以令旁人覺得他們必然是游刃有餘了──

　　如果沒有再一次地、突然憑空現身的巫妖插手的話。

　　「妳終於現身了……唔！」

　　雷瑟的劍直指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女孩，但他話都還未說完，頭部瞬間傳來的劇痛便令他皺緊了眉頭，但即使如此，他依舊馬上以審判神劍支撐自己，沒有就這麼倒下。

　　「嘻嘻……」

　　小女孩，也就是紅詩，發出了詭異的微笑，語氣聽著不知是嘲諷還是讚賞地說：「不愧是光明神殿的審判騎士，受到從來沒有遇過的精神攻擊，還能站著不倒下……！」

　　突然，一道暗刃朝她飛了過去，但她只是輕輕舉起手，便將那把暗刃化作毫無殺傷力的一團黑暗屬性，甚至還將它吸收了。

　　「明明只是頭龍，我的精神攻擊竟然對你沒用……」紅詩望向暗刃的來源，亦即擋在雷瑟的前方、臉色猙獰地瞪著她的克羅路西菲爾，若有所思地收起了詭異的笑容。

　　她盯著克羅路西菲爾，很快就恍然大悟地再次勾起嘴角，這次是以真心讚嘆的語氣、幽幽地說：「原來如此，是契約之力的作用……這麼說，那個女孩果然是成為了龍契者啊。」

　　「不過……」

　　紅詩猛地瞪大眼，渾身散發出無比濃烈的黑暗屬性，將克羅路西菲爾緊接著朝她發射的攻擊全部打散。

　　「哼。」

　　她冷笑一聲，對克羅路西菲爾伸出手，下一秒，克羅路西菲爾的身體便被一道道憑空出現的黑暗鎖鍊給層層捆了起來

　　「唔……妳……！」

　　克羅路西菲爾也猛地爆發出黑暗屬性，可是身上捆著黑暗鎖鍊卻紋風不動。

　　「……嘖。」他的神情依舊猙獰，但卻對紅詩製造的黑暗鎖鏈毫無辦法，只能憤怒地瞪著她。

　　「果然沒錯，看來你們的契約之力是還沒有完全覺醒嘛……嘻嘻嘻。」紅詩冷冷地笑道：「即使是古老的龍契，但這種半調子跟沒有也無異，除了精神力與她連結之外，現在的你也不過就是頭普通的龍，就別來妨礙我了吧，對抗普通的敵人還行，不過跟我作對……只會活受罪而已！」

　　「唔……！」

　　克羅路西菲爾被那濃烈的黑暗鎖鏈用力一拋，毫不留情地摔在廢墟的牆壁上。

　　「克……唔……！」

　　雷瑟還處在紅詩的精神攻擊之下，但他見狀，竟仍是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逼得紅詩不得不增強了精神攻擊的強度，這才讓他不得不頭痛得停下腳步，忍不住半跪了下來。

　　但即使如此，審判神劍依舊沒有就此脫離他的手中，他依然堅定地緊握著那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武器。

　　「雷瑟‧審判！」

　　雖然被狠狠一摔，但這樣的衝擊力卻還不至於讓身為龍的克羅路西菲爾受傷，可他卻無論再怎麼努力掙脫，依然動彈不得，更遑論上前協助雷瑟了。

　　「沒用的！既然你們都要妨礙我，那我也不會客氣的！」

　　紅詩望著面目猙獰的克羅路西菲爾，若有所思地說：「雖然我也很想在這裡直接解決掉你們兩個，不過就算還沒覺醒，要對付你那契約之力也是相當麻煩的……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她的手向前一揮，原本因為她的出現而一齊停下動作的死亡騎士，都再度動了起來。

　　它們的劍，全都指向半跪在地上、神情痛苦的雷瑟。

　　「身負契約之龍啊，你就在那裡乖乖的見證審判騎士和死亡騎士們的精采戰鬥……不，應該說，是殺戮現場！嘻嘻嘻嘻嘻……」

　　紅詩詭異的笑聲迴盪在偏僻的廢墟之間，在她的身影漸漸淡去直至消失的同時，那群死亡騎士也發動了猛攻，一齊朝雷瑟衝了過去……

　　吼──

　　「那是什麼聲音……？」

　　聽見震天的奇異聲響，今晚負責在葉芽城巡邏的魔獄小隊隊員，個個都露出了疑惑和警戒的神情。

　　「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走，快過去看看！」

　　「是！」

　　身為副隊長的狄倫立刻做出反應，他手一揮，便領著小隊員迅速朝聲音的來源前去。

　　──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一切卻都太遲了。

　　※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跨過腳下的斷垣殘壁，奮力向前奔跑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不過是離開了幾天……原本那麼輝煌莊重的光明神殿，為什麼會變成……像是廢墟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教皇陛下、光明殿的祭司們，還有……

　　那些照顧我如同對待自己親妹妹般的……十二聖騎士們！

　　『那是……』

　　我猛地停下腳步，濃重的黑暗氣息瀰漫於空氣之中，還有……倒在地上已無氣息的、那些熟悉的「重要之人」的……

　　『不……』

　　萊卡、維瓦爾、艾維斯……

　　喬葛、帝摩斯、奇克斯、艾爾梅瑞、希歐、伊希嵐……

　　大家都……

　　『怎麼會……』

　　我還處在震驚之中，沒有痛哭失聲，眼中淚水卻已無法克制地奪眶而出。

　　我幾乎無法站穩，腳步跌跌撞撞，依然繼續向前走去。

　　即使已是發生於眼前、無法磨滅的事實，我卻下意識地不願接受……內心像是啟動了自我防衛機制般，極力抗拒著眼前所接收到的殘酷訊息。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一個人在悲傷至極的時候，是真的有可能連用大哭發洩出來都辦不到的。

　　我猶如行屍走肉般地不知向前走了多久，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那被淚水浸濕的朦朧視線裡。

　　那是……格里西亞和雷瑟！我不會認錯的！

　　見他們的身影都還站立著，我像是從絕望中找到救贖般，腳步頓時輕盈了不少，逐漸奔跑了起來。

　　──然而，當我到達能看清楚他們的距離時，那映入我眼簾的畫面，卻讓我瞬間又跌回了地獄。

　　格里西亞像變了一個人似地，飄散著一頭黑色長髮，他手上緊握著的，是他一直最珍惜的寶物──太陽神劍。

　　而那太陽神劍的劍尖，已完全沒入了雷瑟的胸膛裡，鮮血從他的胸口不斷流出，浸染了他的黑袍、落至地面，也沿著劍身滑至劍柄，沾染到了握著劍柄的格里西亞的手……

　　那個瞬間，空氣彷彿凝結了。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眼前的世界，開始一片片剝落、崩塌了。

　　『雷瑟──』

　　※

　　「…………唔！」

　　愛絲特猛然驚醒了過來，眼前的景象卻不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她迅速地坐起身，環顧四周，很快就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蓋在身上的棉被那熟悉的氣味、房間裡簡潔的擺飾，以及那張書桌上成堆的公文，每一項都在對她公布答案。

　　這裡是雷瑟的房間。

　　「唔……我為什麼會……」

　　她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後頸，還有些昏沉的意識，努力地試圖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她猛地倒吸口氣，身體和精神都尚未完全清醒，卻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所看見的、雷瑟望著她的那充滿了憐惜和愧疚的神情，以及方才夢境中的可怕畫面……

　　極度的驚慌與恐懼，急速佔滿了她的身心，她撫上頸環上的寶石，全身忍不住一陣顫慄……卻不管不顧地下了床，腳步踉蹌地衝出了雷瑟的房間。

　　※

　　「審判！」

　　連上衣都來不及穿好的格里西亞一腳踹開了教皇書房的大門，卻見雷瑟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教皇則是蹲在他的身旁，而其他十二聖騎士也圍成一圈，只是他們什麼也沒做，僅是神情都茫然地望著地上的雷瑟。

　　「教皇，你還在幹什麼？」格里西亞瞪大了眼，怒吼：「還不快點施展終極治癒術！」

　　教皇抬起頭來，也是一臉茫然地說：「終極治癒術？可是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聞言，格里西亞呼吸一滯，這才低下頭仔細看著雷瑟。

　　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如果不看他滿身的傷口，以及在他身下那整灘的血的話。

　　格里西亞早就感覺到了，只是他不願意面對、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而已……早在他一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那開始侵蝕雷瑟的黑暗屬性了。

　　聖騎士只有在墮落或死亡的時候，才會被黑暗屬性侵蝕。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他是審判騎士，是雷瑟‧審判啊！我們之中最強的！誰死都有可能，他怎麼會……」

　　格里西亞蹲下來檢視雷瑟的傷口，他身上的黑袍處處破裂，受的傷不少，但格里西亞很快就看出來，真正的致命傷是他脖子側邊的傷口，雖然很深，但受傷的當下應該還不至於馬上死去……

　　他的死因，是失血過多。

　　「審判長！怎麼可能！審判長，你快醒醒，告訴他們你沒死！」

　　萊卡突如其來的尖叫像是敲響了警鐘，令眾人開始慌亂了起來。

　　「葉芽城中居然有可以殺死審判的敵人嗎？最近不死生物又層出不窮……光明神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您已經不再護佑我們了嗎？」

　　「審判長！」

　　「審判居然死了……」

　　「吵什麼吵？都忘記我會起死回生術了嗎？審判等等就會醒了，現在通通給我安靜一點！」

　　格里西亞惱火地站起身，對眾人怒吼，大家這才稍微冷靜了下來，但是臉上依舊寫著不敢置信。

　　「是誰帶他回來的？」格里西亞稍微緩了緩氣，問道。

　　「我的小隊這個月負責巡邏，他們在路上聽見了某種奇怪的動物吼叫聲……過去查看的時候，審判正躺在一堆廢墟中。」

　　回答他的人是羅蘭，比起其他人，中途才加入十二聖騎士的他雖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卻是相對冷靜的人了。

　　「審判他那時還活著，但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救他。」

　　「……」

　　見格里西亞的神色又更難看了些，羅蘭忍不住為他自己的小隊補了句話：「狄倫他們已經盡力了。」

　　格里西亞自覺地緩和了臉色，淡淡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雷瑟這樣的傷勢，不用說是殘酷冰塊組的魔獄小隊了，就是除了他之外聖光最充足的大地騎士喬葛在場，恐怕也束手無策。

　　不過，羅蘭剛才提到他的小隊員是聽見了某種動物的叫聲才得以發現審判……那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整件事情還有疑點，但現在也暫時沒時間一探究竟了，快點復活雷瑟才是最要緊的事。

　　「教皇，幫我畫起死回生術的魔法陣。」格里西亞神色嚴肅卻平靜地對教皇說。

　　教皇二話不說點了點頭，立刻站了起來，從書櫃中拿出了一盒魔法寶石磨成的粉末，並跪在地上開始畫起魔法陣。

　　格里西亞見他願意拿出這麼珍貴的材料讓他使用，心裡是相當感激的，不過他也不浪費時間，在教皇一邊畫魔法陣的同時，也立即開始進行起死回生術的施展準備──像走馬燈一樣，回想與死者相處的過往與羈絆。

　　「等一下。」

　　當格里西亞閉上眼睛，正要開始回想他與雷瑟的過去時，畫魔法陣畫到一半的教皇，卻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格里西亞，你該不會……是想從自己身上付出『代價』，提高完全復活的成功率吧？」

　　「……」

　　聞言，格里西亞不禁一愣，不過隨即便堅定地點了點頭。

　　的確，施術者越是讓自己充滿對死者的懷念，就越能壓低起死回生術失敗的機率，而若是要提高完全復活的機率，基本上只有與光明神越接近的存在，比如像是太陽騎士這樣身為「光明神的代言人」才有辦法做到──即是以自身「付出代價」，以求讓復活的機率提高至百分之百。

　　格里西亞的起死回生術本來就是跟教皇學的，所以他並沒有很意外教皇會知道這個「隱藏的條件」，只是他倒沒有想到，教皇竟會在他施術前便直接在十二聖騎士面前道破這件事。

　　教皇的這番發言，也的確令十二聖騎士都愣住了，他們紛紛將視線移至格里西亞的身上。

　　「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艾爾梅瑞突然感到十分不安，像是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似地……

　　「太陽！」他緊接著追問道：「你說清楚，什麼叫做『從自己身上付出代價』？難道……」

　　格里西亞閉上眼，神色平靜而堅定地說出令十二聖騎士們都震驚地瞪大眼的話：「我不可能賭上那四分之三的失敗機率，為了讓審判能夠百分之百、完好如初的復活……我會向光明神祈求，以『我自身』的一部分作為代價，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這……」

　　「不可以！」

　　聞言的眾人還處在怔愣之中，可是艾爾梅瑞卻很快反應過來，他激動地抓住格里西亞的手，堅定地大吼：「審判絕對不會希望你這麼做！」

　　「……綠葉，你別這麼緊張。」對於他莫名激烈的反應，格里西亞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扯出了一個有點勉強的微笑，放緩語氣安撫地說：「我不會失去太嚴重的東西，我覺得如果光明神還想要我繼續當他的太陽騎士、為他效力，他就不會拿走讓我無法繼續擔任太陽騎士的代價……」

　　「那是你猜的。」教皇打斷了他，語氣彷彿潑了一桶冷水，神色卻非常認真地道：「光明神可沒這麼說。」

　　「……」

　　教皇說的確實沒錯，畢竟起死回生術若復活不完全，早有紀錄可能導致復活者缺手缺腳、甚至異生出畸型或精神異常了，因此，為了保證完全復活，那必須付出的「代價」……肯定也不會太低。

　　格里西亞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讓十二聖騎士擔心……誰想教皇卻絲毫不給他面子，硬是要將那未知的高風險全部說出來。

　　他惡狠狠地瞪了教皇一眼，但教皇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便繼續布置魔法陣。

　　「可、可是……」

　　艾爾梅瑞有些不知所措，不過，此時其他人的不知所措，反而更甚於他了。

　　萊卡的臉色便十分難看，看起來，如果格里西亞真的不打算付出代價，直接賭那四分之一的成功率，他怕是要第一個反對了。

　　但是，奇克斯卻站到艾爾梅瑞的身旁，大吼：「我反對！太陽如果失去重要的東西，那該怎麼辦呀！」

　　「審判長也不能失去東西！」萊卡吼得一點也不比奇克斯小聲：「要是他瞎了怎麼辦？」

　　「你什麼意思？那如果是太陽因此瞎了，就沒關係嗎？」奇克斯一邊吼，一邊居然直接往萊卡臉上招呼了一拳，甚至還想繼續衝上去，希歐和喬葛見狀，連忙一左一右地架住他。

　　被揍了一拳的萊卡則是在拿出腰間的小刀準備反擊的時候，就被伊希嵐和艾維斯給抓住了。

　　此時除了奇克斯和萊卡已經動起了拳腳，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溫暖好人派和殘酷冰塊組像是分成了兩邊，互相怒瞪著對方，就連希歐、喬葛以及伊希嵐、艾維斯都不例外，雖然他們各自抓住了奇克斯和萊卡，但是表情卻活像是想要自己上前打架……

　　「好了！你們都給我……」

　　「雷瑟──！」

　　正當格里西亞氣得想要好好「處理」眼前一觸即發的場面時，伴隨著書房大門再次被碰地一聲大力推開，在場的眾人皆相當熟悉的、天籟般的嗓音……帶著顯而易聞的驚慌失措，那傳來的悲痛呼喚，響徹了整間書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