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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向前邁進

 

  「復活永遠都要付出比死亡更大的代價。」

  格里西亞認真無比地說完這句話後,教皇也終於將終極治癒術的咒語念完了,一道溫暖的鵝黃色光芒很快地壟罩了伊力亞的全身,然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公主虛弱地微笑道:「公主殿下……」

  「伊力亞,喔!伊力亞!」

  見公主緊緊抱住了自己的愛人,戰神之子露出了難看得像被戴綠帽的丈夫般的表情,直直地朝他們走了過去,他身後的戰士也跟了上去。

  聖騎士們見狀,也看了格里西亞一眼……而此時的格里西亞,才發現愛絲特臉上那嚴肅中略帶憤怒的表情,她看起來就是很努力地在忍耐想衝上去擋住戰神之子的衝動,但沒有得到他的許可,身為聖騎士的一員,她仍是克制地跟其他的聖騎士一樣站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

  不過不需要等到聖騎士動作──伊力亞與公主的前方,很快便圍滿了一整排的皇家騎士,他們甚至還架起了盾牌,一道彷彿堅不可摧的「盾牌牆」就這麼護在了兩人跟前。

  「哼。」戰神之子冷哼了一聲,他身後的戰士們便紛紛抽出了武器,見狀,皇家騎士們也從盾牌後方伸出了長槍。

  現場的情況再度彷彿一觸即發般地緊張了起來。

  此時,原本還興致高昂看戲的聖騎士們,卻在某個聖騎士突然驚呼了聲「我們的太陽騎士不是也想娶公主嗎」之後,像是驚醒過來般地再度紛紛望向了各自的聖騎士長,而十二聖騎士也再度望向了格里西亞。

  他無言地頓了頓後,連忙用極為感動的語氣開口說道:「啊!騎士捨身拯救公主,公主以美麗的淚水回應,這是多麼令人感動的愛情啊!若是破壞這樣真摯的愛情,哪怕是慈愛的光明神也會對太陽怒目而視吧!」

  聞言,十二聖騎士便收回了視線,繼續看他們的熱鬧,而聖騎士們也繼續隔山觀虎鬥。

  前方的戰士們和皇家騎士們氣氛緊張得簡直有如戰爭開打前夕,但一向自律且溫文和善的聖騎士們此時……卻在一旁火上加油,甚至還能聽見有幾個聖騎士高聲吶喊,連什麼「居然連我們的太陽小隊和珍貴的唯一女性聖騎士都敢傷害,活得不耐煩了啊!」、「上吧!殺了戰神殿的龜兒子!他們差點就殺了亞戴爾和愛絲特啦!」等等的粗俗話語都罵出來了。

  「!」聽見聖騎士們的怒吼,一旁本來由於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而只是靜靜地看著一切的「魔獄騎士」,那雙沒有被面罩遮蔽的深色雙眼驚愕地睜大。

  在此之前,他確實沒有聽格里西亞和愛絲特說過……原來戰神殿竟然曾經差點殺了愛絲特嗎?

  「魔獄騎士」皺起眉頭,深深地朝愛絲特望了過來,但愛絲特卻在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只是微微聳了聳肩,便溫柔地對他露出了微笑。

  而他在看到她這般無所謂的反應後,雖然也稍微放柔了神情,卻仍是認真之中帶著不以為然地……跟著仍繼續搖旗吶喊、火上加油的聖騎士們一同瞪著那群戰士。

  對此情此景,愛絲特不禁感到汗顏,嘴角抽搐地抖了好幾下,還有些無奈地笑了出來……不過看到「他」和她的夥伴們都這般為她抱不平,她還是感到十分高興就是了。

  格里西亞的視線這時也往她身旁的希歐看了過來,而希歐也很快就會意地開口:「你的副隊長亞戴爾在聖騎士之中的聲望,大概等於伊力亞在皇家騎士中的地位吧?而你的太陽小隊也差不多等同伊力亞領軍的那夥年輕的精英騎士……總之,你的太陽小隊不管是在平民之間、在光明殿、聖殿裡,甚至是在皇家騎士中,全都很吃得開,就連我也很常找他們幫忙。」

  希歐停頓了一下,然後笑著望向愛絲特,聳了聳肩繼續說:「至於愛絲特,應該就不用我多作解釋了吧?聖騎士們知道她差點被殺的事情後,可是比我們十二聖騎士長都還要氣上好幾倍呢!」

  聽了這番話,格里西亞點了點頭,也對聞言後愣愣地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感動的愛絲特露出了微笑。

  接著,他看向一臉狐疑的希歐,笑容無比燦爛地說:「啊!在光明神的見證之下,暴風兄弟真是幫了太陽一個如同光明神般閃耀的大忙呢!」

  「……唉,看來我好像不小心害到太陽小隊了啊……」希歐無奈地喃喃:「回頭得請他們喝杯酒才行了。」

  「不過說真的,太陽,你是想讓他們打起來、還是不打起來呢?」希歐有點疑惑的問道:「你總得先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吧?」

  「我相信,慈愛的光明神只想讓美好的愛情能夠開花結果,並不希望看到爭鬥和無謂的鮮血。」

  聞言,十二聖騎士們紛紛把手從自己的武器上移開,愛絲特還瞥見奇克斯露出失望的表情喃喃地說:「還以為可以幹一場大的……」

  此時此刻,國王陛下終於緩緩站了起來,他沉穩的低喝道:「都給我住手!」

  「國王陛下!」戰神之子語帶怒意的說:「難道您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聽見此番無禮的話,國王立刻沉下了臉,而戰神之子雖然知道他確實有些失言了,卻也沒打算掩飾,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戰神之子閣下,何妨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呢?」格里西亞誠懇地說:「太陽都願意退出了,難道您還要繼續為難這對有情人嗎?」

  「哼!」戰神之子冷笑了一聲,而對此,格里西亞則是不以為意地帶著優雅的微笑,繼續說出了讓戰神之子和國王陛下震驚無比、甚至連愛絲特身旁的十二聖騎士們都皺起了眉頭的話。

  「不如,就讓國王陛下幫助戰神殿在忘響國興建一座戰神殿分部,以此來致歉公主殿下無法回應戰神之子的愛意,這樣如何?」

  「如果是如此有誠意的道歉……」果不其然,戰神之子緩緩說著,還同時瞄了瞄國王,見國王沒有反對之意,他也才點了點頭,感嘆地說:「好吧,唉!其實我也不想拆散一對有情人。」

  那就不要利用娶人家的公主來擴張信仰啊!睜眼說瞎話……一旁的愛絲特忍不住腹誹地瞇起眼,再度冷冷地瞪著他。

  「就是!我聽說戰神是個至情至性的性情中人,想來祂肯定不會做出奪人所愛的事來。」格里西亞恰到好處地大力點頭誇獎道。

  「沒錯!我們戰神的確如此,想不到太陽騎士你居然這麼了解我們的戰神!」戰神之子也非常贊同的大力點著頭,他那犀利的雙眼之中、那原本針對格里西亞的明顯敵意,居然就這麼消失了大半。

  「哪裡哪裡,怎麼說我們也是鄰居嘛!」

  這又是在演哪齣了啦……看著莫名惺惺相惜的兩人,愛絲特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面無表情地翻了個大白眼。

  至此,決鬥也算正式畫下句點了。

  對此結果,戰神之子十分滿意,他帶著戰士們離開決鬥場時,甚至連一眼都沒再看過公主殿下。

  皇家騎士們則是有些懷疑地望著伊力亞和格里西亞,但格里西亞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在說了句「那麼聖騎士兄弟們,請跟隨太陽回到聖殿吧」之後,便也朝決鬥場的門口走去。

  但在他即將踏出決鬥場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伊力亞微笑著說道:「喔!對了,伊力亞騎士,謝謝你之前救了我的副隊長亞戴爾,以及我們唯一的女性聖騎士愛絲特。」

  聞言,伊力亞微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回答:「不客氣,太陽騎士,而且,我想我們已經扯平了。」

  ※

  格里西亞領著聖騎士們走出了決鬥場後,便讓聖騎士們先各自離開回去忙了,跟他走在一起的人只剩下十二聖騎士以及愛絲特。結果只走了一段路,他們便在不遠處再度遇上了戰神之子與戰士們。

  而戰神之子一看到他們──竟突然停下了腳步,並且,他又再度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直直地望向了愛絲特。

  這回雖然比在決鬥場時近很多,但他們仍是有些距離的……不過,這回卻不只是格里西亞,連愛絲特身旁的十二聖騎士們也全都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一行人也跟著停下腳步。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她曾經就是差點被眼前的戰神之子殺死的事……即使知道戰神之子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當著他們的面再次傷害她,他們還是默契十足地都露出警戒的眼神,直直盯著他。

  此時離愛絲特最近的奇克斯,和走在她另一邊的伊希嵐甚至還往前站了一步,雖沒有刻意將她擋在身後,兩人卻都默默地將手搭上了武器,而就站在她身後的喬葛,甚至已經準備好隨時都能使出大地之盾了。

  見狀,戰神之子竟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甚至還故意似地往她的方向邁開腳步──但他只走了幾步,便被本來只是走在十二聖騎士們後方、還離他們有段距離,卻在瞬間移動到他面前的「魔獄騎士」給擋住了去路。

  「請問您還有什麼事嗎?戰神之子閣下?」

  望向仍掛著燦爛笑容──背後卻隱隱散發著旁人看不出來的黑氣──開口的格里西亞,以及面前正皺著眉頭,堅定地望著他的「魔獄騎士」,戰神之子挑了挑眉,笑著說:「別這麼緊張,我只是要與那位有過幾面之緣的女性聖騎士打個招呼而已。」

  然後,他直直地看向愛絲特,毫不掩飾他的「挑釁」,說道:「還是說,傳聞中仁慈寬容的光明神,竟小氣得連讓我向他的聖騎士道別都不允許嗎?」

  「喂!你在說什麼……唔?」一向衝動的奇克斯,聽到這句話便立刻想大吼,但卻被身旁的愛絲特拉了拉他衣角的動作給阻止了。

  明白戰神之子這是在「回敬」她那與他第一次在廣場見面時所說出的、對戰神的「評語」,愛絲特對奇克斯微微一笑,並冷靜地搖了搖頭。

  「您這話就是對光明神有些誤會了呢,戰神之子閣下。」她露出了得宜的微笑,溫和有禮地對戰神之子行了個騎士禮,繼續說:「我們聖騎士所信奉的光明神,即使是受到『無禮粗俗之人』的『不實臆測』,都還是會秉持仁慈與寬容原諒對方的,這樣的祂,又怎可能會拒絕您向我打招呼呢?」

  她這番話一說完,除了先前已經見識過的格里西亞和奇克斯之外,其餘的十二聖騎士,包括殘酷冰塊組和「魔獄騎士」在內,都訝異地睜大了眼。

  奇克斯甚至還忍不住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妳……」毫無意外地,這回戰神之子身後的戰士們再度氣得想要對愛絲特怒吼出聲,但還是被戰神之子一個揮手給阻止了。

  戰神之子閉上眼,嘴角微微扯了扯,再度豪邁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這是何等的膽識!」

  「您過獎了。」愛絲特笑著回答,然後繼續說:「戰神之子閣下,為了回應您特地停下前行的腳步與我道別的好意,我也想好好與您道別,不知您是否可以上前幾步呢?」

  說完,她便對擋在戰神之子面前的「魔獄騎士」點了點頭,而後者雖仍有些警戒地皺著眉頭,卻緩緩退開幾步讓出了道路。

  「無禮!區區一個聖騎士要跟戰神之子說話,應該要自己上前才對!妳居然要戰神之子親自過去?」戰神之子身後的一名高大戰士,此時終於忍不住地低吼出聲。

  「無妨。」戰神之子不拘小節地豪邁一揮手,便帶著豪爽的微笑再度往前朝她走了過去。

  直到他到達她面前大約只有五步的距離時,她才在伊希嵐和奇克斯仍警戒的眼神護送下緩緩向前走去,停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再文謅謅的廢話了,妳又不是太陽騎士……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聽見戰神之子揚了揚眉,笑著說出這句話,一旁的格里西亞仍然掛著燦爛優雅的微笑……但他的嘴角卻幾不可見地抖了兩下,身後那看不見的黑氣也似乎更濃烈了些。

  「這可是您說的喔,那我就接受您的好意了。」愛絲特欠身一個鞠躬,以那沒有特別提高卻也沒有刻意壓低的平常的聲音,笑著開口:「請您與您的戰士們好好保重,並且──」

  她再度撥了撥瀏海,在手即將放下的瞬間──那溫和的微笑,隨著她說出口的話語,剎那間變成了他曾見過一次的不屑鬼臉。


  「──通通都快點滾回去吧。」

  
  話說完後,她的臉上便再度掛回了那溫和有禮的微笑,沒有理會戰神之子那瞬間變得陰沉僵硬的微妙表情,她便慢慢退回了十二聖騎士的行列之中。

  以他們剛剛所在的相對距離和一般說話的音量,雖然看不見愛絲特的表情,但十二聖騎士們是可以清楚聽見他們的對話的……因此,十二聖騎士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震驚無比地望著她──以及那在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後,居然對她露出毫無掩飾的「讚賞眼神」的戰神之子。

  「妳是叫做愛絲特吧。」他頗有深意地望向她,笑著說:「我十分期待我們下次的見面。」

  愛絲特仍掛著溫和的微笑,對這個莫名奇妙的怪人再次欠了欠身,說道:「雖然我較為愚鈍,實在『無法對此感同身受』,但能讓您感到期待是我的榮幸,戰神之子閣下。」

  「……」

  看見戰神之子再次沉下的臉色,原本只是訝異地看著兩人對話的十二聖騎士們,此時卻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一邊努力忍笑,內心也驕傲無比地望著對他們而言猶如重要妹妹的愛絲特。

  而後,戰神之子再度豪放不羈地、發自內心大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

  他轉過身,大喇喇地邁開腳步,對著因為距離而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而莫名奇妙的戰士們一個揮手,便往另一個方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靠……」

  戰神之子離開後,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喬葛,他那棕色雙眼仍明顯處在驚愕之中瞪得老大:「愛絲特妳……居然也會這樣罵人不帶髒字的嘲諷?」

  「居然還罵到讓那戰神之子對妳露出那種欣賞的眼神,太強了……」希歐讚嘆地嘖嘖了兩聲,還默默地鼓了幾聲掌。

  「我的光明神啊,這是誰教妳的……我們的愛絲特難道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學壞了嗎!」艾爾梅瑞有些誇張地擺出晴天霹靂的表情。

  「這怎麼能說是學壞?除了滾回去那句有點直接之外,她都超有禮貌的吧!」奇克斯不以為意地雙手環胸,大笑著對艾爾梅瑞說道。

  「好像也是……」艾爾梅瑞不得不認同。

  帝摩斯默默出現在愛絲特的身旁,對她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後,他的身影便又再度消失了。

  「太帥了……」萊卡搔了搔頭,露出有些懊惱的表情,喃喃:「唉,明明連這個矮不隆咚的小不點都能講得出來,我怎麼就是講不出這種毒話呢?」

  「……呵呵。」一旁的艾維斯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默默說出「真心毒話」的萊卡。

  「你是刃金騎士,就算要說毒話也不需要像她這麼禮貌好嗎。」站在萊卡旁邊的維瓦爾,也鄙視地吐槽道。

  「……呵呵呵。」望著身旁這些「哥哥們」各種不同的反應,愛絲特的表情此時才終於從那有些虛假的制式笑容完全放鬆了下來,她嘴角抖了抖,對著大家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一旁的格里西亞和伊希嵐,也分別靜靜地對她露出無奈的似笑非笑,以及毫無保留的溫柔眼神。而站在較遠處的「魔獄騎士」,則是以那堅毅認真之中隱含溫柔的微笑,深深地望著她。

  ※

  愛絲特與格里西亞和「魔獄騎士」緩緩走在聖殿的走廊上。愛絲特的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還輕輕哼著歌,心情看來十分不錯,而格里西亞也當然還是掛著他那燦爛優雅的太陽騎士微笑。

  只有與他們隨行的「魔獄騎士」一副不自在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有些緊張。

  「這裡是聖殿的大廳,除了好看以外,通常沒什麼用。大廳有兩條走廊,一條是往聖殿內部,另一條是往光明殿的大廳。」

  三人一邊走著,格里西亞一邊也對「魔獄騎士」一一解釋經過的地方。

  「格里西亞……」

  「最重要的地方到了,這裡是你的房間,就在我的房間隔壁的隔壁而已,我們中間那間是審判騎士長的房間,然後愛絲特的房間則是在我房間另一側的隔壁間。」

  「等等,格里西亞……」

  「還有十二聖騎士開會的會議廳就在走過兩條走廊,右轉,第三間就是了……這樣說不太清楚,走吧,直接帶你過去看看。」

  「格里西亞!」「魔獄騎士」有點惱怒地低吼。

  三人倏地停下腳步,格里西亞這時思考了一下,才開口說:「其實你現在應該叫我太陽,格里西亞私下再用比較好,不過如果你真的想繼續叫我格里西亞,似乎也是沒什麼關係的……」

  「我應該離開了。」不等他把話說完,「魔獄騎士」就打斷了他,堅定地說道。

  「離開?你要去哪?」格里西亞有些訝異地睜大眼,不以為然地說:「粉紅搬家了,而且你是魔獄騎士長,你不待在聖殿可不行。」

  「我……」聞言,「魔獄騎士」竟一時有些語塞,然後他壓低聲音,說:「我不是真正的魔獄騎士,你忘了嗎?」

  「你在說什麼?」格里西亞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說:「魔獄騎士長,難道是天氣太熱讓你熱昏頭了,才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嗎?」

  「……」「魔獄騎士」啞口無言地望著他。

  這時,一名太陽小隊的聖騎士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格里西亞喊道:「隊長!皇家騎士和戰神殿在街上打起來啦!」

  聞言,格里西亞臉色一沉,不悅地說:「聖騎士們在做什麼?沒有阻止他們嗎?」

  「沒,但是他們有結成保護陣型,保護周圍圍觀的民眾!然後……」

  「然後?」

  「然後順便在一旁幫皇家騎士加油……」

  「……」格里西亞無奈的皺起眉,嘆了口氣,匆匆地對「魔獄騎士」和愛絲特說:「你先跟愛絲特繼續逛一下,熟悉一下聖殿,我會盡快回來。然後記住,千萬不可以侵犯其他十二聖騎士的隱私,尤其是他們的房間。」

  說完,他就一邊喃喃著「我還有八顆玫瑰手珠要做出來還給國王啊……這些傢伙怎麼老是給我找事」一邊跟著小隊員離開了,只剩下「魔獄騎士」和愛絲特留在原地。

  「……」默默地望著愛絲特,「魔獄騎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愛絲特無奈地對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還對他行了個騎士禮,說:「那麼,我們走吧,魔獄騎士長。」

  雖然仍是有些遲疑,但他還是跟著愛絲特邁開了腳步──最起碼還有愛絲特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吧?

  走沒多久,他們很快就遇上了對「魔獄騎士」來說算是比較熟悉的人。

  「審判騎士……」「魔獄騎士」有些警戒地望著迎面走來的雷瑟。

  「是審判騎士『長』,審判騎士是外人稱呼我們的封號,不要再搞錯了,魔獄騎士『長』。」雷瑟卻絲毫沒有警戒的樣子,只是提醒般地強調道。

  話說完後,雷瑟原本只是對微笑地望著他的愛絲特點了點頭,便打算就這麼離開了──但在他接收到一臉疑惑的「魔獄騎士」的視線後,他還是開口了:「還有什麼問題或想去哪裡的話,你都可以先問你身旁的愛絲特聖騎士,她會為你解答。」

  「……好的,感謝。」

  雷瑟點了點頭,再度邁開腳步。不過只走了一步後,他便像是想到了什麼般,停下來回頭問道:「對了,魔獄騎士長,你晚上可有時間與我對練劍術嗎?」

  「有的。」聽見是對練劍術、還是曾與他交手過的強者雷瑟的邀約,「魔獄騎士」馬上就答應了。

  「請問我也可以在一旁觀看,並向兩位請教嗎?」一旁的愛絲特聞言,立刻雙眼放光,滿懷期待地望著他和雷瑟。

  「魔獄騎士」和雷瑟互望了一眼,見對方都沒有反對的意思,便一齊對她點了點頭,由雷瑟開口說道:「當然沒問題。」

  「太好了,謝謝兩位!」

  見她如此興致高昂的模樣,雷瑟幾不可見地勾起嘴角,才轉過身邁步離去。

  ※

  晚上,愛絲特和「魔獄騎士」比與雷瑟約定的時間提早了三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聖殿的練劍場。

  他們今天一整天一起做了很多事,包括去了趟圖書館,愛絲特幫他跟帝摩斯借了好幾本與魔獄騎士相關的書籍,又去了希歐的房間跟他打招呼,順便幫忙他改了一大疊的公文改到快傍晚,送去給他後再幫他把吃完的甜點盤子拿回去給伊希嵐,在獲得伊希嵐新作的甜點之後,還幫他分送了甜點去給其他的十二聖騎士們……

  愛絲特還因此知道了「魔獄騎士」……原來羅蘭的甜食口味跟雷瑟差不多,是不太愛吃甜的那種。

  「愛絲特……」雖有些遲疑,羅蘭還是望著她,開口說道:「十二聖騎士每個人都這麼怪異嗎?」

  望著微微皺著眉頭、表情有些微妙地思考著的羅蘭,愛絲特無奈地對他笑了笑,然後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大家確實多少有些奇怪的地方……但他們和你,都無疑是我重要的夥伴跟好哥哥們喔!」

  羅蘭抬起頭,看著從外頭射進練劍場的微微月光,有些不確定地問:「我也……真的能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嗎? 」
  
  「我可以理解你的擔心,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對這番疑問,愛絲特幾乎沒有遲疑,很肯定且自信地點了點頭說道。

  「雖然對你來說充滿了未知,但從現在開始……就朝新的道路往前邁進吧!」

  看向深深望著她,再度對她露出那一貫的、認真中隱含溫柔的神情的羅蘭,愛絲特也對他溫柔地笑了。

  她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小巧的朱唇緩緩輕啟:

  永無止境地,繼續前進吧,

  為了不輸給悲傷。

  點亮迷途、消除迷惘。

  於黑暗中奔跑,陰影裡行走的宿命,

  不斷誕生、墜落,

  從這宿命中,解放吧!

  墜落的雨點聲,

  縱使化作微風、化作暴雨,

  也打從心底渴望奔馳……

  「想要就這樣不改變」,

  我已不再這樣祈願。

  若你肯露出微笑的話,

  即使在惡夢之中不斷奔逃,

  從那未曾到過的遠方奔襲而來的風,

  也定能擊潰黑暗……

  將你我送往明日,

  編織嶄新的世界,

  朝著明天,和你一起,前往光明的未來,

  手與手緊緊相握,

  眼淚流下,天空染成了蒼藍之色,

  然後,就這樣向上望去的話,

  看!在那裡,又架起彩虹了喔……

  一起去吧!

  向著那照亮黑夜的起始之晨……

 

  ─待續。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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